我2007年收了一个小女孩，只有4岁半，在某音乐学校团体班呆过几个月。妈妈终于发现这团体班是哄小孩玩的，进步太慢了。偶然机会在剪头发时听说到我，有人说我“又严又凶”，有人说我“教的好，如果你想找好老师的话”。这妈妈决定试一试……就这样这小女孩成为我的学生了。

几个月过去了，这妈妈到处向朋友称赞我，我也庆幸能找到这小女孩作为自己的学生，我还特意向这妈妈的理发师致谢。这小女孩又聪明又努力，今年5月她上了“进步最快的学生音乐会”。虽然弹得不错，但没引起其他人注意，也不能在“最好的学生音乐会”上表演，因为那是给历年获奖的好学生的专场音乐会。我说：“嗨！Girl，如果你今年能赢比赛，我明年就让你上最好的获奖学生音乐会。”

她听后更加努力了，因为她渴望赢比赛。我花了几个月帮她准备SYMF比赛，每个音每个乐句地“抠”。她全忍耐住了。她妈妈每天让她练琴超过3个小时。暑假期间甚至每周上两次课，终于在今年SYMF的比赛得了第一名。妈妈告诉我：“我的女儿一出手就跟别人不一样，肯定赢！弹完了那些韩国人妈妈都鼓掌，问我在哪儿学的。我先生特别高兴。”

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这话不假。我承认我是个努力工作和敬业的老师。可我发现，通常那些学不好钢琴的学生的问题，有相当一部分出在性格和家庭教育上，这超出了一个老师的教学范围了。例如，碰到困难和挫折就退缩，这种情况是既不可能学好琴也学不好其他的。这必须是老师和父母一起改变小孩的地方。

但如果问题出在家庭整体的教学观点和对生活的态度上，问题就非常严重，也很难改变了。如果有某对夫妻，没有特别的本事，以后可以开个小店糊口，考个执照做点什么工作。他们也不认为有何不妥，他们潜移默化地这样教小孩，小孩当然学不出来。因为学琴的基本点是“赢在起跑线”和做有文化教养的人。这使我想起一句中国文化大革命中反动的顺口溜“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表面上看和实际上看都是有道理的，它讲的是阶级出身对后代的影响，但为什么是错的或反动的呢？因为是“唯阶级出身论”，没有讲到通过“超出常人和坚持不懈的努力可以成功摆脱原有阶层和阶级对自己的影响。”

美国社会好就好在这一点了，如此成功的例子像美国前国务卿鲍威尔将军和奥巴马总统。不过这种“超出常人”的努力我想可能像戒毒一样辛苦吧。我和我的旅欧指挥家弟弟也常常谈起出身对我们自己的坏影响，和克服的办法。但这种改变，首先需要看清自己阶层的缺点和局限性，否则怎么进步呢？例如十几年前我去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理发店剪头发，洗剪吹才十元，那理发师剪完了马上对我说：“我爸爸就是理发师，我们已经第二代了。”我愣了一下，谢谢他就走了，再也没见过他，因为他理得并不好。但我常想到他的情况，“如果你爸爸是理发师，你有机会成为更出色的理发师啊，几十年过去了，都第二代了，你怎么还是没上进呢？要知道就算是理发师也分等级的啊，所以才收费悬殊啊。”

我非常欣赏香港的教育制度，他们那里的有钱人就是采用“赢在起跑线上”的资本主义观点，而不是封建主义的“富不过三代”式的教育。从上幼稚园开始就挤破头要上名牌，直到小学、中学人人都努力。例如，当时在香港，我一个学生来上课，司机开着劳斯莱斯车等在楼下，下课之后那个女孩提着谱子就跑，我问她：“你跑什么？”她说：“我还有芭蕾和写大字的课。”

我一个富豪亲戚一次跟我聊天说：“我的小孩小学在香港读，把中文底子打好了，中学上英国的贵族寄宿学校，等大学了再到美国。如果中学的时候让孩子到美国，小孩子就学坏了。”

短短几句话使我印象深刻，最终他的女儿嫁入美国豪门，因男方家认为这女孩既有文化教养又孝顺美国父母，皆大欢喜。

我观察我的学生上课的情形，有不少经济情况一般的家庭很惯小孩，也有经济上很好的家庭严格训练小孩，所以首先不是钱的问题，是家庭对待教育的态度。

上个月我与一个外表很普通的妈妈聊天，赫然发现她的儿子在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读博士，她女儿也正准备考好的大学，不禁使我对她肃然起敬，因她全部精力和钱都付在教育子女上了。嗨，这伟大的母爱！这平凡的妈妈有一颗不平凡的心！

当然，哪有父母不想子女有好的前途呢？可是妈妈们，你的生活和家庭教育是什么？你在家庭中常谈论的是什么？

本篇文章在一开始就谈到那四岁半的女孩家庭，为孩子学琴也付出很大代价，他们的家住在大熊湖附近，有几百英亩的农场，而他到洛杉矶东区我这里来学琴要往返4个小时车程才能上一堂课，而且暑假期间每星期来两次。当今年5月我们出版学生演奏会的画册时，这小孩自己写道：“当我得到第一个奖杯，送给奶奶；第二个奖杯送给我的丹娜妈妈和她的家人；第三个奖杯送给最爱我的爸爸；第四个奖杯送给“凶”我的妈妈；第五个奖杯留给我自己。”

现在她终于第一次赢得了第一名，她说：“我最佩服XX哥哥和XX哥哥了，他们弹得真棒！”

我回答她：“Girl，如果你保持这样的进步速度，以后你一定能够超过他们两个。我给你定的奖杯是16个，你赢了第一个，还欠我15个。”

她的眼睛睁得又大又明亮。